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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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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花知道,雪花不會無緣無故地總是帶她到這裏來。從如詩她們的述說中,春花知道了雪花原來事事與自己攀比,經常把原來的春花氣得大發脾氣,兩人勢成水火。

而且每次的爭執,在外人看來都是春花的不對,父親就是喜歡春花,也覺得雪花受了委屈,反倒對這個庶女更上心了些。

不過原來的春花是天真爛漫的性子,什麽事情一過去就不在意了,又有於夫人一力維護,所以一直也沒吃大虧,除了從秋千上摔了下來。

如詩她們都說二小姐是真的轉性了,過去,她總會努力顯示自己比春花強,時不時地與春花鬧上一場,讓別人看看春花有多不懂事,現在她處處維護妹妹,對妹妹多得了父親和母親的關愛也心平氣和地接受。

春花的感覺卻是相反,如果雪花還是過去的樣子,那她還會是把秋千繩割開一半想讓妹妹摔下來的女孩,雖然有壞心,但沒什麽手段。

現在的雪花要麽是蘊釀著更大的陰謀,要麽就是變成聖人了。只是有著豐富社會經驗的春花知道一個常人變成聖人的概率太小了,而且女孩子間的嫉妒能引發巨大的能量,這種能量會使一個人學會隱忍,直到最後的爆發。所以春花傾向雪花在設計著些什麽,甚至可以確定。

從小在府中低下的地位,早就在雪花的心理投下了濃重的陰影,現在的雪花對春花可不是一般的嫉恨,更可怕的是她能忍住這種嫉恨。

這種忍耐為的是實現某一目的,那目的應該就是謀得自己的親事。

而這正是自己企盼的,所以春花有意無意間在雪花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單純無知來,希望能引誘雪花早日出手。

就在春花焦急的等待中,父親的生日到了,正好是重陽節。家裏並不想大張旗鼓地慶祝,只是借口重陽節請父親的故交門生辦個文會,親近的自然知道父親是這一天的生日,遠一些的只以為是文會,這也是連續辦過幾年的事了。

春花這些天還知道父親不僅仕途不錯,還頗有詩名,他的詩文雍容典雅,工麗安閑,平正醇實,深得皇上喜愛,受到文人學者的大力推崇,追隨的人很多,風靡一時,與幾位文風相似的大臣們的詩並稱為館閣體,這種館閣體正是明初的時尚。楊家的文會是京城的一件盛事。

這樣的集會,郭探花一定會來的,雪花應該有所行動吧。

如今,春花下面三個大丫環都被春花收服了,她們三個又帶著下面的十幾個小丫頭,春花要做什麽,就能如臂指使,但當然是不出大格的事。

只是胡媽媽,卻總把於夫人當成是真正的主人,有什麽事還要常到於夫人那裏匯報一下,對春花也是規勸的多。春花見狀,並不生氣,只是有些事避著點她,就是如詩,她也叮囑有些事不要都告訴胡媽媽。

其實她只是讓這些丫環們去盯著雪花。雪花的生母趙姨娘在楊家也有了十多年了,自然會有些交好的下人,雪花屋子裏的下人雖然不如春花多,但也差不太多。如果雪花有什麽舉動,從這些人身上就能看得出來。

春花覺得做為本時代的人,雪花應該能設計出比自己更高水平的宅鬥方案來。她每天都在祈禱,求菩薩保佑,雪花一定出手。

春花暗自下了決心,如果雪花不出手,那麽自己就該出手了,她怎麽也不想嫁給郭探花。

在愛情上,春花這顆少女的心還沒開放過呢。前世,她一直就是忙,別人在大學裏花前月下的時間她在努力掙錢。然後,然後就沒機會了,她的生命太短暫了。

其實春花也談過一次她堅決不承認的戀愛。那是她在飯店打工時遇到的一個同樣打工的小夥子,對春花表白了,春花也答應了試著交往。

剛經過一次看電影的約會後,春花無意中聽到小夥子在背後說他的理想戀愛對象是白富美,與春花交往不過是無可奈何的事,她發火了。

春花知道自己夠不上白富美,三條標準中,她只是第一條還搭邊,前世的自己皮膚也很白皙,但她夠不上美,而且那時的她很窮,每天打兩份工。

飯店的更衣室裏,男女更衣室只隔著一張薄薄的板子。已經換好了衣服的春花去取一件忘了的東西,結果男更衣室的人以為這邊沒有人了,幾個人肆無忌憚地說著話。

春花闖進去時,把男更衣室裏的幾個人嚇了一跳,追求春花的小夥子馬上軟語相求。春花也相信他可能是信口而說,但,她並不打算原諒。

不管怎麽樣,只要是說了出來,心裏應該就有這方面的想法。吃著碗裏的,卻看著鍋裏的,這樣的人她真心看不上。

所以她不肯承認她談過一次戀愛。在最後與病魔做鬥爭時,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真正談過戀愛。

她那時躺在床上,只有大腦還能動。她想,她心中的戀人是什麽樣呢?她不是象牙塔裏的嬌花,也沒有那些虛無飄渺的想法。她的戀人用不著太帥,用不著太有錢,只要真心對自己好,兩人努力,好好地過日子就行。

春花從小在社會底層長大,那些質樸的觀念早就占領了她的內心。

不過,這種簡單的願望在前世那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不是那樣容易實現的,眼下更不用指望了。

還是好好睡一覺,攢足精神給自己找個好出路吧。

雪花終於出手了。

春花聽了如詩如畫如琴的報告,心裏一陣的激動。

重陽節也是父親的生日,郭探花這個門生兼未來的女婿肯定會到,聽如詩她們幾個說,雪花這幾天頻頻與家中的幾個丫環婆子們聯系,還賞出去不少的銀子。

春花真想讚助雪花點活動經費。她有錢,於夫人對她已經無微不至地給她準備了各種物品後,還擔心她會有缺錢的時候,除了正常的月例外,還在她手裏放了幾百兩的現銀。

而雪花呢,據消息最靈通的如詩說,除了月例,就是趙姨娘給她留下的那點東西,數量之少,如詩都不屑一顧。

但願雪花能頂住種種困難,知難而上,取得佳績。

重陽節這天,春花一早就收拾整齊,與雪花一齊陪著於夫人接待客人。因為是文會,同來的女眷並不多,大家在花園裏的戲臺前看戲。

春花一面應酬著,一面偷眼看著雪花,雪花比她更如魚得水地混在人群中,面上什麽也看不出來,春花不禁暗生佩服。

午宴開過,下午的客人慢慢減少了,春花又累又困,她原來是個能幹的人,可現在的身子卻是個嬌養的小姐,雖說淘氣了些,但總歸沒多少體力。但看雪花精神抖擻地忙碌著,自己也只好打起精神跟在她身邊。

按春花的分析,雪花一定會利用今天的機會與郭探花私相授受,讓兩家只能接受換親。可是怎麽到了這個時候,她還沒行動?

春花真替她著急!

又送走了幾位夫人,春花見雪花身邊的一個丫環走過來,再四處環顧一下,雪花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,馬上明白關鍵的時候到了。

那小丫環悄聲告訴她,雪花陪著客人在花園裏看景時不小心傷了腳,請春花去幫忙照應一下,地方就在平時她們姐妹乘涼的假山旁。

“我們小姐還有事,你去找夫人身邊的媽媽說一聲吧。”如詩近身侍侯著,聽到後搶先說,她感覺有些不對,二小姐憑什麽指使三小姐做事,再說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不可見人的勾當,她本能地不想聽二小姐的話。

那丫環為難地說:“二小姐怕讓夫人和來的太太們知道了不好,只想請三小姐幫個忙,把事情混過去。”

春花在讓大家監視雪花時,並沒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訴她們,如果大家知道了,就不會幫自己了,而只是說想與雪花開個玩笑。眼下,她瞪了一眼如詩低聲說:“別沒上沒下地亂說,姐姐讓我去幫個忙,我當然要去了。”

說著就帶頭走了出去,如詩只能跟著。

春花心裏在想,雪花這是做什麽呢?不是應該她和郭探花相見被人撞破嗎?難道是讓自己做這個撞破好事的人?不管怎樣,春花還是要努力配合的。

楊家的花園不太大,春花一會兒的工夫就走到了假山附近,迎面遇到了幾個人,有於夫人身邊的林媽媽,還有兩個管家,春花也曾見過面,但叫不出名字來,他們陪著一位一身素服的青年。

林媽媽看到了春花,笑著過來拉著她的手往邊上讓了讓,那幾個人就從她身邊過去了。

不待春花開口,林媽媽先問:“三小姐做什麽去呀?”

春花覺得不對,但並不慌,笑著說:“林媽媽,我去那邊的小閣裏。”

“是二小姐讓你過去的?”

“完了,一定是雪花的計劃敗露了!”春花心裏不勝遺憾,“二姐姐的腳傷了,我去看看。”

林媽媽笑著說:“那我陪三小姐看看去。”

再走幾步,就到了小閣裏,幾竿青竹依舊,卻一個人也沒有。

林媽媽又笑問:“三小姐可知剛剛過去的那位男子是何人?”

春花搖頭,她確實不知。剛過去的青年二十歲上下,一身的衣服非常的樸素,面色沈靜,舉止間透出濃濃的書卷氣,肯定是參加父親的文會的。

“那個就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,剛剛我們在路過小閣,見他在那裏獨坐,就將他送回前院。”林媽媽意味深長地說:“聽那孟舉人說,他來為岳父拜壽,因為有服在身,並沒有到筵席上,只是請一個管事幫他傳話,打算給岳父行個禮就走,有人將他領到那裏,讓他等等,說是你父親要見他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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